原神,没人比我更懂后宫
失去「神之心」的力量,万能的「虚空」被暂时关停。<br/> 过往各种便利的须弥,现在的各项事务都必须从超前的线上网络,回归到现实里的繁琐程序。<br/> 比如身份证明。<br/> 作为一个国家、一座城市能够安全运行的必要组件,自从「虚空」被大规模推行,所有的认证都可以通过终端来实现,已经有十几年没再发行新的实体证件了。<br/> 很多须弥的年轻人,甚至都无法证明自己是自己,更别说失踪百年的珐露珊。<br/> 不过,有夏天的担保,多莉倒也没什么好怀疑的。<br/> 就当眼前凶巴巴的俏小姐,确实是一百年前的人,就是房屋主人的女儿,就是这栋房屋的继承者。<br/> 但是。<br/> “这栋房屋的代管权在昨日到期,仌已经过了继承的期限……”<br/> 多莉面露难色。<br/> 她没想过要赚取多少利润,可作为绝对贪财的商人,怎么也不能亏本呀!<br/> 接手房屋委托管理工作,缴纳了相当多的保证金,后续的维护费也是不小的开销。<br/> 都是钱呀!<br/> 不能亏本,是多莉作为商人的底线!<br/> 而且自己有理有据,一切都是按合同、照规章在办事。<br/> 昨天就是八十年委托的最后期限,继承条款已经失效,这栋房屋现在属于无主的空宅。<br/> 然而,珐露珊有不同的看法。<br/> 作为教令院最聪慧机敏的学术天才,作为明论派最能言善辩的精英导师,她熟读须弥的各项规定。<br/> 结合从老师笔记中看到的简约条款,给予复述。<br/> “遗嘱委托签订于八十年前,写明将家宅以外的所有资产,全部捐赠给教令院,条件是对房屋进行妥善保管以及积极寻找失踪的女儿……按照须弥法律的规定,在最大时限,也就是八十年内没有寻找到继承人,则转为无主空宅,由教令院充公处理。”<br/> “没错,条款非常清楚,昨天刚好是八十年的截止期,现在由我来处理充公的房屋。”<br/> 多莉也看过原始条款,并无问题。<br/> 珐露珊则不然。<br/> “可是你们没有贯彻这份委托的要求!”<br/> “啊?”<br/> “根据原条款,存在积极寻找屋主女儿……也就是寻找我的要求!既然教令院将房屋的处理权转交给了你们,这份寻人的责任自然也跟着一并转交,可是你们没有履行职责,没有来找过我!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珐露珊的质问,把多莉给问傻了。<br/> 都过去八九十年了,谁能想到那位下落不明的女儿还活着?又怎么可能再继续花费人力物力财力去寻找?<br/> 实际上,随着珐露珊的老师逝去,搜寻工作就跟着停止了。<br/> 没人会相信,已经失踪几十年的人,还能回来。<br/> 也就是说,得到赞助的教令院,都没有履行义务,多莉又何必再花费心思。<br/> 这种再正常不过的决断,现在却变成了违约的佐证。<br/> 珐露珊乘势追击,一茬接一茬的控诉。<br/> “委托条款在昨日到期,而我半月前就已经回到须弥,且无论在「虚空」还是教令院都有登记,却没有收到任何通知……这是你们的失职!”<br/> “可是——”<br/> 多莉行商多年,论口才也属优秀,但面对从未有过的状况,一时间寻不到反驳的点,又或者是被这位明论派老前辈的强势给震慑到了。<br/> 珐露珊气势汹汹,正在家产快要被陌生人侵占的气头上,她必须保护自己的家。<br/> “作为屋主唯一的女儿,我享有房屋的唯一继承权,这栋房屋就是我的财产!”<br/> “既然是属于我的财产,无论是空八十年还是八百年,只要我还活着……无论是你们,还是教令院,都不能擅自做主进行处理!”<br/> “还有!不管是哪个混蛋在打这栋房子的主意,也不管出的什么价格,告诉他!我都不卖!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往常,像这种激烈的嘴炮环节,都是夏天的高光时刻。<br/> 今日作为旁观者,看珐露珊口若悬河,着实有趣。<br/> 没曾想,最后把自己给骂了。<br/> “那位想买房子的……”<br/> 试图为自己辩解,却被珐露珊狠狠瞪了一眼。<br/> 眉毛一紧一松,此处无声胜有声。<br/> 像是在说:不管你和这位商人又或者买房子的那个混蛋是否认识,你都得站在我这边!不然我就生气了!<br/> 夏天双手一摊。<br/> 他不懂须弥的法律,也听不出珐露珊到底是有理有据还是强词夺理。<br/> 但无所谓,支持她就完事了。<br/> 珐露珊确实没有完全的道理,但也不是完全没道理。<br/> 同样,多莉也是如此。<br/> 只是,看珐露珊的态度如此强硬,也能理解这栋房子对她的重要性,必然不可能让步。<br/> 闹下去的结果就是去教令院申请仲裁……<br/> 能赢吗?很难讲。<br/> 一是根据遗嘱委托的内容,确实存在失责。<br/> 二是讲究资历的教令院,肯定会站在老前辈那边。<br/> 三是……<br/> 多莉原本是想借这栋房屋的售卖拉近与夏天的关系,好和教令院搭上线。<br/> 现在,真正的教令院大佬就在眼前,不更应该该好生拉拢吗?<br/> 权衡再三,多莉作出了商旅生涯为数不多的让步。<br/> “哎呀呀,本来还想赚一笔的,看来是不成了。”<br/> “哼!”<br/> 见多莉妥协,珐露珊高高翘起小鼻子,得意极了。<br/> 多莉呵呵一笑,没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,只是也不能就这么的惨败。<br/> 便故意不挑明的说道:“哎,你口中的那个混蛋,可是很想买下这栋房子,他出的价格也……”<br/> 被珐露珊直接打断:“那你就告诉那个混蛋,让他慢慢想去吧!”<br/> 憋住窃笑,多莉转向夏天:“夏天先生,你也听到了……要不要再看看其它的房子?”<br/> “诶?”珐露珊困惑的歪头。<br/> 她能看出多莉和夏天认识,但没想到……夏天就是那个买房子的家伙?<br/> 脱口而出的询问,<br/> “你就是那个混蛋?”<br/> “没错,我就是那个想要侵占你家房产的混蛋。”<br/> “唔。”<br/> 夏天摆出不高兴的面色,珐露珊一脸说错话的歉意,刚刚的趾高气昂立刻就降下去了。<br/> 先把珐露珊放置在身后,夏天照顾多莉的情绪,说道。<br/> “不管怎么说,要感谢你对这栋房屋的照顾……你把这些年的修缮费用算一算,我会支付的。”<br/> 虽然没买下来,但结果也差不多。<br/> “这话我爱听……”<br/> 多莉听到可以回收修缮费,至少不亏本,心情好了许多。<br/> 知趣的懂得暂时离场。<br/> “那你们快进屋看看吧,如果有需要卫生清洁或者重新装潢,可以再联系……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。”<br/> 多莉也有关于家的伤心过往。<br/> 曾与她相依为命的姐姐,因为家境的贫困得不到救助,最终病逝。<br/> 当她回到简陋的家,再没有等候她归来的人,那份寂寞和悲伤,直到现在都还清晰的印刻在心底。<br/> 所以,多莉知道珐露珊推开那扇门后,会有怎样难受的心情。<br/> 幸运的是,她的身旁,还有值得依靠的人。<br/> 真是羡慕呢!<br/>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<br/>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<br/> 屋门迟迟没有动静。<br/> 珐露珊闯遍各样遗迹,无论多少艰难险阻都不曾犹豫。<br/> 此刻站在自己家的门前,却举步维艰。<br/> 总要面对的。<br/> 中心默念,一遍又一遍的深呼吸。<br/> 可握住门把的双手,怎么也使不出力气。<br/> 直到夏天手心,覆住她的手背,与她一同将门把转动。<br/> “我陪你进去。”<br/> “嗯。”<br/> 如此,珐露珊才有了那么一丝开门的勇气。<br/> 当然,能转动的主要原因,是夏天悄悄破坏掉了锁芯。<br/> 吱丫——<br/> 太久没有活动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响声,但屋门被推开的力度却很轻柔,没有惊动屋子里的任何摆件。<br/> 原本以为模糊了的记忆,不断冲击着珐露珊的意识。<br/> 家的模样,亦如百年前,什么都没有变……只是少了两张在饭桌前,等待自己回家的笑颜。<br/> 被困百年都不曾有过的彷徨和寂寥,在此刻翻涌而出。<br/> 红了眼眶,润了眼眸,酸了鼻尖,失了微笑。<br/> “咳咳。”<br/> 差点哭出声,赶忙用咳嗽来掩饰。<br/> 珐露珊以手背揉擦鼻子的动作,来遮住快要控制不住的脸庞。<br/> 声线带着颤音和嘶哑:“啊,好多灰尘呀!呛死我了。”<br/> 灰尘?<br/> 窗户和墙缝都有用薄膜封住,屋子里的灰尘并不多,空气中也没有什么怪味。<br/> 夏天环顾四周。<br/> 进来就是客厅,也是餐厅,摆着一张方型的餐桌,上面还留有三张餐盘……<br/> 各处都整理的很干净,不可能是忘记收拾……<br/> 应该是特意给珐露珊留的某种点心,都有用保鲜膜封好。<br/> 历经八十年的时光,再厉害的保鲜膜也无法留存食物的美味。<br/> 那些点心已经发干发硬,只能认出其中一盘,有干枯的薄荷叶,肯定是珐露珊最爱的椰碳饼。<br/> 百年前,枫丹的留影技术还没有普及,正是素描画像流行的时候。<br/> 有许多画像的稿纸,被放置在橱窗上,全都是珐露珊……<br/> 在画了,她笑着,她哭着,她闹脾气生气着,她温柔撒娇着……<br/> 珐露珊可忍受不了静坐几个小时,来给人慢慢画自己。<br/> 这些画像,都是在她失踪后,妈妈凭借自己的记忆,慢慢给画出来的。<br/> 有些画的很糟糕,一点儿都不像。<br/> 有些则重复了好几十张,每一张都在进步。<br/> 最好的那两张,被装裱起来,摆在了橱窗上。<br/> 从衣着和年龄看,分别是珐露珊初入教令院学习和从教令院毕业的时候,脸上洋溢着纯真且自信的笑容。<br/> 那是妈妈最为女儿骄傲的时候。<br/> 珐露珊轻柔的触碰,将那些寄存在画像上的爱意,好好感受。<br/> 进屋时,夏天准备松开牵住珐露珊的手。<br/> 在感知到从指间传来的颤抖后,不由握的更紧了。<br/> 珐露珊更是如此。<br/> 她调整手型,反过来与夏天十指相扣,狠狠的抓着。<br/> 深怕夏天松手后,自己会站不稳。<br/> 诡辩是夏天的强项,现在却如鲠在喉,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。<br/> 轻描淡写的一句「别伤心了」,没有任何意义。<br/> 还不如。<br/> “哭出来吧。”<br/> “嘶——”<br/> 珐露珊深深的呼吸,把快要夺眶而出眼泪给憋了回去。<br/> 可红了的眼眶,你要怎么遮掩?心中的悲伤,你又要怎么安抚?<br/> 有人说,只要微笑就好了。<br/> “你想看我笑话是不是?我才会会哭给你看呢!”<br/> “那我闭着眼睛不看。”<br/> “呵!才不哭嘞!”<br/> 说不哭,眼泪却已经止不住的滴落,像是断了线的珍珠,啪嗒啪嗒的砸向地面。<br/> 珐露珊好似不知道自己在哭,又或者还在装作自己没哭。<br/> 她努力的挤出笑容,用颤抖的声带,说着安慰自己的话。<br/> “我早就接受自己来到百年后的事实了!我可不希望已经过去的事情,继续影响现在的人,不管是我自己,还是别人!”<br/> 她的笑容那么好看,不该用来替代悲伤。<br/> 眼神漫无目的在屋内游走,她不知道应该看向哪里,才能止住汹涌而来的记忆。<br/> 而后。<br/> 在一叠画像的中间,发现了一个信封,颜色是她最爱的天空蓝。<br/> 被案台压着,封面写着【致我亲爱的女儿】。<br/> 这或许是家人留给自己最后的话语!<br/> 身体比想法更快,立刻把信封抓了起来。<br/> 慌乱间,里面的信笺散落一地,全是没能寄出去的明信片。<br/>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,很多字迹都模糊了。<br/> 但那份祝福,从未淡去。<br/>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<br/>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<br/> 有憧憬她的后辈。<br/> “珐露珊前辈台鉴,您留下的笔迹书稿均已整理誉写完毕,皆署尊名……惟望我等百年之后,后世学生犹记珐露珊前辈之名!”<br/> ……<br/> 有欣赏她的老师。<br/> “……最近,教令院在进行一项惊人的研究……我总是在想,如果是你也能参与进来,肯定能完成的更快更好!毕竟,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学生!”<br/> ……<br/> 有不善言辞的爸爸。<br/> “……都叫你不要总是乱跑,你看现在,这么多人担心……快点回家吃饭吧,你妈每次做饭都要多做一碗……”<br/> ……<br/> 还有那封笔迹最淡的信,来自她的妈妈。<br/> “亲爱的珐露珊,你还好吗?”<br/> “从你失踪的那天算起,已经快二十年了,教令院的人都在劝我们放弃,说你已经凶多吉少……”<br/> “但我总觉得你还活着,就活在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……”<br/> “你从小就很要强,不管在哪儿都能崭露头角,相信你现在也还在顽强的活着吧,还在不停的寻找回家的路……”<br/> “只可惜,我也许没办法欢迎你回家了……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,身体也有些迟钝,已经无法再继续去遗迹里找你……”<br/> “我怕你回来的时候,找不到家,所以让人将这栋房子封存……”<br/> “不要难过,妈妈相信如此优秀的你,一定会遇到最好的人,他会代替爸爸妈妈,好好的陪伴你,好好的守护你……”<br/> “不知道你能否读到这份信呢?一定能读到!妈妈相信,你一定会回来的!”<br/> “如果你读到了,就表示你已经回家了吧!真是太好了!”<br/> “虽然很遗憾,没能亲口对你说出这句话,但我还是由衷的为你高兴,我亲爱的女儿。”<br/> “珐露珊,欢迎回来。”<br/>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<br/>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<br/> 房间很安静,能听见努力控制的抽泣声。<br/> 夏天认为需要给珐露珊一片安静的空间,让她可以好好的释放情绪。<br/> 但……他不应该,也不愿意在此时离开。<br/> 夏天牵着珐露珊的手,默默的陪伴在她身旁。<br/> 眼泪是止不住的。<br/> 再怎么说自己不能哭,也止不住内心的倾盆大雨,悲伤已经将心腔灌满,奔溃的从眼眶涌出。<br/> 她笑着哭,笑着说。<br/> “本来以为,他们的样子在我的记忆力都模糊了……原来还是怎么清晰。”<br/> “她们从没有放弃过寻找我,她们始终相信着我……如果反而因此陷于过去,那才是辜负了他们的好意。”<br/> “老师,父亲,母亲……他们都不会希望我这么做,所以……所以……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珐露珊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安歇鼓励自己接受现实的话。<br/> 她相信自己能够做到,她绝对不会因此低迷,绝对不会在这样的悲伤中停留太久。<br/> 她咬着嘴唇,咬到已经红肿渗出血丝,她掐着自己的手指,掐到已经发青发紫。<br/> 她不能有片刻松懈,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。<br/> 可是……悲伤却越来越多。<br/> 多到模糊了双眼,视线看不清信件上的字,看不清周围的家,也看不清慢慢将她拉近的夏天。<br/> 珐露珊或许可以压制自己的情绪,但夏天已经无法做到。<br/> 他要告诉珐露珊。<br/> ……你不需要这样。<br/> 你不需要咬破薄嫩的唇,你不需要掐伤白皙的手,你不需要隐忍着哭泣,你不惜要一个人难过。<br/> 像是拉动飘在空中的蒲公英,夏天将珐露珊拥入怀中。<br/> 强硬的不允许被拒绝,也没有被拒绝。<br/> 他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她的发丝,她的后背。<br/> 在她的耳边,告诉她。<br/> “这样,我就看不见你丢人的模样了……哭吧。”<br/> “唔……呜呜……”<br/> 怀中的哭声,慢慢的放大。<br/> 像是深夜迷路在街头的孩子,寻不到亲人,寻不到想回的家。<br/> 哭声渐渐的不可控,情绪被完全释放。<br/> 那些安慰自己的理由,根本没有用。<br/> 珐露珊贴着夏天的胸口,含糊的话语近乎哀求,每一声都震荡着夏天的心腔。<br/> “唔……夏天……”<br/> “我真的好想他们……”<br/> “可是、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……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一种撕裂人心的哭,哭在幸福的回忆里,哭在曾经无限温馨的房室内,哭在跨越百年的无情中。<br/> 哭声像是割草的镰刀,一刀一刀的刮在夏天心头。<br/> 但他做不了什么,他不能将时间拨回到一百年前,也不能将珐露珊的父母带回来。<br/> 他只能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女孩,用自己的体温告诉她。<br/> 你可以难过,你可以悲伤,但请你一定要记得,还有人在你的身边。<br/> 夏天低头,看着洒落在地上的信笺。<br/> 刚好在妈妈留下的那一行。<br/> 「不要难过,妈妈相信如此优秀的你,一定会遇到最好的人,他会代替爸爸妈妈,好好的陪伴你,好好的守护你……」<br/> 嗯,她已经遇到了。<br/> 夏天在内心无数次的承诺。<br/> ……<br/> 请放心,以后,由我来守护您的女儿。<br/>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<br/>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<br/> 字数有点多,不知道从哪里断,就全传上来算了。